房间里的温度是26摄氏度。
是很适宜的温度,不会太热,也不会太冷,人体处于最舒服的状态。
我坐在床上,一丝不挂。空调扇叶掰得很低,几丝温和的风打在我的脚背上,竟然让我有那么一丝丝感到冷。
寻辞侧背着我,嶙峋颀长的身形是我爱的模样。
几声物品轻微的响动之后,他转过身来了。
然后一步一步向我走来。
我看见他,脸上温暖的笑意。
如果他手上拿着的不是尼龙绳,他眉目间幸福的模样很容易让人猜测他是不是即将迎娶心爱的新娘。
但我觉得,这就是一场几乎是虔诚到极致的宣爱仪式。
我也对他笑了。
来吧,我亲爱的艺术家。
我将成为你最好的作品。
1闻樱
房门一如往常地被敲响。“咚咚咚”三下,每一声的间隔0.4秒左右,这是一个很好的区间,刚好能把人吵醒,但也不会让人感到会过分聒噪。
我躺在床上,半睁眼,看见了外面悬挂在深蓝色天空上的半面月亮。蠕动了下身子,把卧着的那半边身子转过来,平躺在床上。
房门又轻轻“咚咚“响了两声,然后,门打开了。我的母亲走了进来。
她先是打量了下我的睡姿,然后才向我走过来。
我不看她,我都知道她是一副怎样满意的神态。
她摸了摸我的脸,慈爱地对我说:“五点半了,起来背单词了。”
我嗓子还有些干,没有说话,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“早餐好了妈妈再来叫你。”说着,母亲便站起来,走出去了。
我坐着默了两分钟,起来扒开书包,拿出单词书开始背了起来。
六点钟,母亲又走进我的房间,手里端着一杯毫升的水。
我接过来喝完,她又走出去了。
六点半,她又到我的房门外来:“阿樱,该洗漱了。”
我放下书,去厕所洗漱。
今天的早餐还是老样子,一杯毫升的牛奶,一个40克的鸡蛋,一个全麦蔬果三明治。
“防晒涂了吗?”
我挪开椅子坐下来,就听见母亲问我。
我默默地点头,“嗯,涂了。”
“昨天白老师打电话给我,说她从老家回来了,我跟她说了,这两天让你在舞蹈室多练两个小时,把你前几天没去练习的时间都补回来。”
牛奶上有我的倒影,我看见它有点灰有点白。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七点十分,我准时出门上学。
然后,七点半,准时到达学校教室。
照常听见同学的惊叹:
“女神学霸,你今天还是这么早。”
这就是我,我叫闻樱。这就是我的家,我的生活,我从小生长的环境。板正、精密、克制,像生活在刻度称上一样,从来没有出过一点差错。
我明明才十八岁,但我已经对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感到厌倦了。
大课间回来,教室里是一如往常叽叽喳喳的嘈杂声,不过今天,有几声女生尤为尖锐。“真的吗?真的吗?你看见脸了吗?”我看见有个女生捂着嘴,满脸惊喜的样子。
她对面的女生,不知道是因为爬楼梯累的还是怎么,整张脸嫣红,话语也有些蹑懦:“看见了……侧脸好帅……”
然后便是比之刚才更为尖锐的叫声,虽然声音已经很小、听得出来努力控制了,但还是刺得我神经发疼。
昨晚失眠的困倦袭上来,我忍不住小小地打了个哈欠,撑着脑袋,悄悄闭上了眼睛。
很快,铃声响了。我从桌洞里掏出语文课本,翻开,一目十行地阅读着文章。老师今天迟迟未来,教室里居然都没吵闹,我抬头看了眼,总感觉他们在酝酿着什么氛围,近似期待,特别是女孩子,眼底亮晶晶的,盯着门口,像在翘首以盼。
我对外界素来不大关心,这些思绪只是在我脑海里走了个流程,便过去了。我继续低下头看书。
然后不一会,我听见小范围的惊呼声和男同学带着酸意的不屑声。
抬头,便看见一个人站在讲台边。
没有穿我们学校的校服。身上是一套黑白的运动服,脚上是一双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帆布鞋,头发是黑色的,皮肤很白,能看清脖子上的青色血管。斜挎的书包鼓鼓囊囊,肩带绷紧,呈下坠式,很重。
是和我一样品学兼优的好学生。我只看了一眼,就对他下了结论,然后就丝毫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。
唔,我看见他身后的盆栽,似乎开花了。
2寻辞
在我的记忆里,我一路走来,都是鲜花和掌声。人人都夸赞我,品学兼优,仪态优雅,气质清幽,长相出色。在一定程度上来说,我是优秀到极致的人物,所以我对于类似我这种类型优秀的人,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,也没有什么欣赏的概念。当别人把我和寻辞……也就是那个转学生,说实话,我挺喜欢他的名字的,甚至比他本人还要能吸引我。别人都把我和寻辞放在一起夸赞,用同样欣赏羡慕的眼光看着我们,然后窃窃私语:“看,那就是高三(6)班的两个模范标本。”
是的,模范标本。以前是一个,现在是两个。
在我过去十几年的记忆里,别人提起我,都会说出“模范标本”这四个字,通常我母亲听了,都会非常开心,然后更加用心地研究怎么样才可以对我“更好”,但是我却觉得,不堪重负。所以现在有人和我一起分担,我还挺开心的。
但也仅此而已了。
“模范标本!物理老师让你们去办公室。”半阖的门被人忽地撞开,然后一道响亮的声音便在班里响起。
我听见那四个字,首先第一反应是看向右前方的那道身影。许也是被叫习惯了,听见声音,抬头看了那个报信的男生一眼,然后放下笔,起身,向门口走去。
在这一套动作流程之中,我感觉,他可能还回头扫了我一眼。
我也放下笔走出去,路过那个男生的时候,对他说了一声谢谢。
他转学来好像有两个星期了吧,他现在穿着和我身上相同色调的蓝白校服。
我走在他身后,步子稍微迈大一点好像就能踩到他的脚。这应该是我和他隔的最近距离。近了看,我发现他比远时看起来,身形更加嶙峋清瘦。加上个子高骨架大,穿着校服,细风拂过,更显得荡荡泠泠,肩胛骨有些突出,把校服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。
一股浓厚的少年气,扑面而来。
我一直盯着他,连什么时候到了办公室也不知道,直到他突然站定,好听的声音吐露“报告”两个字才反应过来。
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感受到了我的目光,在老师说“请进”的时候,略回过头,凉凉地看了我一眼,像一阵清风。虽说是凉凉,但是我却从里面,莫名看出了几分揶揄的色彩。
我心中虽有几分恼怒,却也只能悄悄抑住。
物理老师是个地中海的老头,见我们两个来,很是开心的样子,呼呼地喝了口茶,招手让我们过去。
“这边省里有个物理比赛,我想让你们两个去参加。要是成绩不错,说不定连高考都不用,直接保送了,再不济,也可以加个二十分。怎么样?有没有兴趣。”
说实话,我兴趣不大。但是我妈应该会很有兴趣,而且这种大事,老师一般都会和家长沟通,所以我垂着眼,没有说话。
感觉,寻辞看了我一眼,然后说话:“老师,我去试试吧。”
他说话了。老师把询问但是明显已经定好答案的目光看向我。
我突然就觉得烦。下意识地就摇头。
老师明显有些惊愕,张嘴就想劝诫。
我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直接说:“老师,我不想去。”
物理老师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叹了口气,摆手,让我们回去了。
从拒绝老师的那一刻起,我心里面就憋了股气。
上课铃早就敲响,走廊上空空荡荡,只有教室里老师传出来的讲课声。我快步走在走廊上,像是急于发泄什么,不过我没想到,在这种暴躁的情绪充斥和老师和学生的应答声中,我居然能捕捉到身后寻辞细微的踏在地上的声音。
这细微的声音不知怎的,让我越听越烦,忽然就回头。
其实我没有很认真地看过他的脸,多数时候,是盯着他的背影。不过我听周围女生对他的评价,都是温柔。此刻我看他,觉得她们的评价可以改一个字。
应该是阴柔才对。
我说的阴柔,不是狭义说他长相中性柔美还是如何,实际上,他一点都没有所谓阴柔的娘气,反而很有男子气概,我说的阴柔,指的是他的表情。
是的,他脸上是一直带着笑,且是很温柔的笑,但是我总能从他那张笑脸里,看出几分阴险的气息。
他这张温和的皮囊好似面具,看似纯良无害,但实则暗藏危险。
他更加温柔地看着我,我感到毛细血管都在微微颤动。
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。
作品
最近寻辞的头衔又多了一个:艺术家。
听着就是孤高清傲的名词。不过配上他那一身清风霁月,倒也有些相得益彰。
不是开玩笑,他好像真的是个艺术家。
他是玩雕塑的,在他以前的省城,已经小有名气。而且据说他有一件作品,拍出了6万人民币的价格。
这些消息一出,寻辞在学校更出名了,已经盖过了我。每天都有其他年级甚至其他学校的人跑来,“瞻仰”他。
不过我的思想比较奇特,听说这些消息的时候,我第一时间,是去看他的手。
寻辞的手很好看,骨节分明,白皙修长,用力的时候,手上会有青筋突出来。我想象着他雕塑时的样子。一块泥土在他手中,任他揉圆搓扁,塑造百态。他那时一定是专心致志,长腿弯折张开,低垂着头,一双桃花眼盯着手上的那块泥土,额前的黑发可能会不听话地遮住眼睛,挪不开手,他可能会轻轻摇头将它们晃开,再不听话荡回,也许就会暂时脱手手上的宝贝将它们别到耳后……
果不其然,那天我拒绝物理老师去省城参加比赛的事情,被母亲知道了。大发雷霆。
当天回去,便挨了一顿责骂。第二天,母亲就亲自跑到学校,跟物理老师重新商讨这件事。
我站在办公室外,母亲和物理老师在里面交谈,从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可以估计,两个人应该交流得很愉快,都得到了他们理想的一致的结果。
心里面仿若压了一块大石,尤为憋闷。像是到了一个临界点,我离开办公室,直直走向教室。此时正是课间,同学们都在嬉笑打闹,没人注意我,我从被书堆得满满当当的桌洞里,悄悄拿出一个东西藏在袖子里,往后门走去。
学校的后巷很安静,一般不会有人来往。
我从袖子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和打火机,嘶拉一声,烟涌进口腔进入肺里,我的神经一下就松懈了下了,心里面的憋闷也略散去了些。
我靠在墙上,沉默地抽烟。
一支烟抽完,打算再点第二支的时候,才感觉有些不对。
果然,一瞬抬头,就看见了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我多久的寻辞。
我眯着眼盯他,眼底有些危险的色彩。他缓缓向我走来,闲适的表情,像在散步。他走近我,然后自然而然地拿过我手里的打火机,微微低垂身子,右手按下打火机按钮,左手挡着风,像是要给我点烟。
我看着他的眼睛,微微撇了撇头,把烟从嘴巴里拿下揉在手里,擦身就要离开。
“你妈从那边过来了。”
我听见他清峻的少年音。停住了脚步。
又看了他一眼,转了个方向继续走。
我走在前面,能听见他跟在我后面的声音。
那股气又上来了。我忍不住停住脚步回头瞪他:“你想干什么?”
他做出一副很讶异的表情,摊了摊手,“没干什么啊,只是,我也要来我的雕塑室而已。”
听他说,我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。这好像的确是一间雕塑室,墙角堆了不少泥土,墙边还立着几个倒模的模型。
然后又想起来别人说,寻辞因为成绩很好,根本不需要担心高考的事情,他自己又觉得整天上课浪费时间,就跟学校申请了一间不用的教室来作为自己的雕塑室,而他家似乎也很有势力,学校竟然也答应了他的这个请求。
看着他那张无辜的脸,我忍不住闭了闭眼,就要继续往前门离开,可寻辞此刻却突然叫住我:“来都来了,不如欣赏一下我的作品再走。”
闻言,我重新打量了他这间雕塑室,发现除了我刚才看见的泥土和模型之外,好像是有个蒙着白布的雕塑。
寻辞接近我,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,半推着我接近那个雕塑。
然后,他好像弯了下身子。他的声音在我的耳侧响起:“揭开看看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我看着那被白布罩住的雕塑,心里有些胆怯,但是寻辞的声音好似蛊惑,在他的目光里,我缓缓抬起了手。
该怎样言说这件作品呢?我不知道。
那是一个少女。她赤身裸体,心脏的地方破裂了一条口子,里面钻出了几株粗壮的藤蔓,那几株藤蔓很长很长,攀绕了少女的整个身躯,头颅的地方,有一半是碎裂的,那些碎片上,四处长满了蛆虫,有一只眼睛没有眼球,里面伸出了一只大手,还有一只眼睛,流淌着血泪。
“少女用支离破碎的鲜血,换取了外人赞赏的自己。”
寻辞在我耳边说。我倏回头看他,眼神有些惊恐。
“然后,得到了这样的结局。”他最后几个字,仿若气音,很淡,却勾起了我内心最深的恐惧。
4重塑
窗外的月亮,很高,很亮,很白。
月光如纱,罩在我的身上,我却忍不住浑身颤抖。
白天那个名叫《少女的血泪》的雕塑,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。只要我一闭眼,她就好像具象D,在我脑海里哭笑痛喊,挣扎不停。
我一晚都没能安眠。
第二天去学校上课,寻辞的座位空空荡荡。我放下书包去雕塑室,发现他正在里面,长腿弯折双张,中间放置着一块泥土,他两只大手不断捏着那块泥土,低垂着头,很是专心致志的模样。
他像是不知道我来了似的。
等我打开门进去,他才好像察觉,回头见我,对着我笑,很是熟稔的语气:“来了。”
我沉默地看着他。他向我招招手,对我说:“过来”。此刻,他额角的发丝忽然垂落,遮挡了些他的视线。我像是受了蛊惑似的,真的走过去,到他的面前,帮他拨开了那几缕不听话的发丝,别到了耳后。我感受到,我的手触碰到他的耳尖的时候,他身子稍微动了动。
寻辞对我笑,很自然地拉过我的手,泥土湿湿润润,竟然没让我感到丝毫不适。
他把我放到他腿上,双手围过我,远远看,我像是被他环抱在怀里似的。他双手握着我的手,放到了泥土上。
“你这是在做什么?”我问他。
他的声音仿若大提琴那般优雅,“昨天给你看的《少女的血泪》,我觉得好像有点太悲壮了,少女后来遇到了她的少年,少年拯救了她,让她脱离了苦海,抹去了血泪。所以,想重新捏一个。”
我的手微微颤抖。看着手下这块泥土,心里感觉奇异。
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好像已经完全陷了进去,我甚至感觉寻辞的灵魂附到了我身上,我专心致志地捏着这块泥土。
然后终于,雏形出来了。
少女还是那个少女,只是她心脏的破裂的口子已经修复,头颅也没有碎裂,两只眼睛完好,甚至灵动美丽,她长发披肩,站立着,像个天使。
我看着它,突然就笑了。
然后寻辞也笑了。
我本来就近乎是躺在他的怀里,他笑的时候,我能明显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,他的气息在我耳侧喷薄,我倏忽愣住,侧头回看他,然后,目光就撞在了一起。
都收敛了笑意。
寻辞突然低头向我而来,我看见他眼睛闭上,长如鸦羽的睫毛微微颤动,扫着眼下的肌肤,我看着,竟觉得心里发痒,然后也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。
是很柔软的触感。
他的唇和我想象的一样,有些微微发凉,四片唇瓣相贴了一会儿,他张嘴悄悄咬了咬我的下唇,没有很用力,但也有些轻微的疼,我忍不住张开了嘴,他的舌头却长驱直入。然后,津液相交。
不知道吻了多久,直到我听见空气中暧昧的水声才突然反应过来。头猛然往后退,手脚用力推开他。可寻辞手脚都禁锢我太紧,我用力,没有推开,反而惯性使然,让我们两个都踉跄得一倒,椅子一歪,我们都摔在了地上。
寻辞先倒地,双手护着我,我没摔在地上,而是倒在了他身上。
我们的身子比刚才还要紧密相贴。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肌理和脉络。
他的眼里染上了几分还未来得及散去的情色,他双手放在我的背上,眼睛眨了眨,又抬头吻了吻我的眼睛。
然后笑了。
不知道为什么,我也笑了。
5脱离
那天和寻辞在雕塑室接吻以后,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。
就如我以前所想的一样,寻辞那张温良无害的只是他的面具,他有毒,而且毒性不浅。要不然,我不会那样被他蛊惑。
上次我和寻辞一起捏的雕塑,经过这么多天,已经快完工了。他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。寻辞一手拿着刻刀,一手夹着烟,眉间有些微微不平。
和寻辞厮混这些天以后,我才知道,这人的烟瘾比我还大,我只是偶尔压力大的时候才点上一两支排解,他却是几乎烟不离手,尤其是雕塑的时候,整个人几乎都要抽成了烟囱。
“阿樱,过来。”我在旁边坐着看他雕刻,见他一边叫我一边勾手指,我站起来,向他走去。
他没回头看我,手却很敏感,我一走近,拿着烟的那只手就把我圈住了。我顺着他的动作往下蹲,他手圈着我,又吸了一口烟,没吐,就着就来吻我,把烟渡到了我嘴里。
我被呛了一下,双手忍不住捶了捶他的肩膀。
寻辞复又亲了一下我的嘴角,很愉快地笑了,然后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,抱紧我,对我说:“阿樱,你想它叫什么名字?”
我也安静下来,和他的目光一起落在那个雕塑上。经过他这些天的细细雕琢,少女的身躯轮廓更加美妙清晰,脸庞精致脱俗,真的就像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使。
“《天使少女》怎么样?”我说。
寻辞的手摩挲着我的脸,我听见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嗯,然后低低地问我:“那我再给她雕一双翅膀?”
我摇头拒绝。“天使不需要用翅膀来证明自己是天使。”
闻言,寻辞的手微微一顿,睁开眼睛,看了我良久。
最后才道:“嗯,天使不需要用翅膀来证明自己是天使。”他放开我站起来,伸了个懒腰,脸上的表情很放松。“那么《天使少女》就完成了。”
他拉过我的手,看着我说:“阿樱,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。”
我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。看着他真挚的神情,居然有一点想哭。
“嗯,谢谢,我很喜欢。”
我们两个紧紧相拥,《天使少女》就在那里,静静地注视着我们。
这些天我之所以能和寻辞厮混那么久,就是因为我们两个借口是一起为参加物理比赛而做准备,而物理比赛,就在明天了。也就是说,我们今天就得去省城。
这种大型的比赛,整个市都没有多少人能去参加,而我们学校,算是所有学校里面最多参赛选手的了,但虽是这么说,不过也只有十来个人罢了。
带队的老师是我们班的物理老师,也就是那个地中海的老头。
学校帮我们统一买了高铁票,下午两点钟,高铁准时开动。
我和寻辞坐在最后,老头在前面昏昏欲睡。
虽然这个物理比赛,是被迫来参加的,不过我还是有些紧张,用ipad做往年比赛的真题。
寻辞却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,一边揽着我的腰一边玩手机。
我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来气。要不然他揪着我不放,我也不至于一道题没看。
想着,就忍不住用手肘揣了揣他的肚子。
他眼神都没分我两个,我还以为他太专心没反应,又打算踢他一脚,他围着我腰的手却暗中掐了掐我的软肉。
我一下便有些恼怒,挣扎着:“放开我!”
寻辞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我,眼神有些宠溺,安抚地揉着我的腰,低声问我:“怎么了?”
我觉得他烦死了,鼓着腮帮子没说话。
他忍不住轻笑一声,放下手机,戳了戳我的脸蛋,“看你的脸鼓得像个泡泡鱼似的。”然后又看见我ipad显示的页面,把它从我怀里抽出来关掉。“行了,你也别看了,没用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我听着他着轻描淡写的语气,就想给他云淡风轻的脸来上一拳。
他或许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歧义,解释道:“我没什么意思。”说着,就把自己的手机打开给我看。
我看清楚他手机的页面的时候,忍不住惊讶,差点没叫出声。“你干嘛啊,你买飞机票做什么?”
是了,寻辞手机上显示的是两张去一个北方城市的飞机票信息。
寻辞不动声色地凑近我,声音很轻柔,“阿樱,想不想脱离一次你妈妈的掌控?”
我抬眼,一瞬看着他,突然就沉默了。这时,ipad上